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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工诗坊 || 大卫:只有你可以喊疼我的名字

手工诗坊 2023-12-30








大卫


大卫,男。本名魏峰。1968年农历七月初七生于江苏睢宁,现居北京。做医生十年,诗刊编辑五年。《读者》首批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参加诗刊社第十四届青春诗会(1997年)。曾被读者以网络投票方式入选“中国十大优秀诗人”。作品被翻译成英,法,日等文字。著有随笔集《二手苍茫》《爱情股市》《别解开第三颗纽扣》《魏晋风流》,诗集《内心剧场》《荡漾》等。






荡漾





从额头到指尖,暂时还没有

比你更美好的事物

三千青丝,每一根都是我的

和大海比荡漾,你显然更胜一筹

亲,我爱你腹部的十万亩玫瑰

也爱你舌尖上小剂量的毒


百合不在的时辰

我就是暮色里的那个村庄

而孤独,不过是个只会摇着

拨浪鼓的小小货郎

喜欢这命中注定的相遇

你的眼神比天鹅更诱人

这喜悦的早晨

这狂欢的黄昏


没有比你再美丽的神

积攒了多少年的高贵

仿佛就是为了这一个小时的贱

作准备,你是我的女人

更像我的仇人

不通过落日

我照样完成了一次辉煌的蹂躏






写给父亲





不敢写到落日

特别是平原上的那种

我怕写着写着

就写到你滚动的喉结

每一片云朵

都是花的一次深呼吸

从流水开始,我们互为陌生

那个夏夜,你预感到什么就要熄灭

说要抱抱我

——就一下

你甚至从软床上艰难地坐起来

做出纳我入怀的姿势

因为莫名的恐惧

不敢靠近你,仿佛你是

我的敌人

最终没有抱到我

你绝望得更像一个敌人


怕我一个人太冷

你把整个夏天留下

把你的女人留下,把绵羊留下

山羊也留下

此前,我们不曾有过交流

甚至刘大家那棵泡桐开出的一树繁花

也不在我们讨论之列

不曾有过争吵,红脸也没有

你不曾打过我,不曾

亲过我,你不懂什么叫

以吻加额

对我,你不曾有过细腻

亦未曾有过辽阔

以至于这些年来

除了把平原写尽

我还不能具体地写到某一个男人


49是你留下的最后一个数字

还有8年,我就追上你的年龄了

此刻,又是七月

一切皆虚妄

倘若面对面地坐着

浊酒一杯

我与你,当是最好的兄弟


昨夜雨水,有的渗入地下

有的流向远方

今天上午,走在北京街头

突然想起你,泪水盈睫

我几乎就要站不住了

有那么三秒

万物因我而摇晃

不管一滴泪还是整个世界

凡是热的,我都得忍住


你我皆为没人疼的孩子

和我相比,或许你更需要

一个父亲

一起走过的日子,只有七年

多年父子成兄弟

——我们不是多年父子

所以,不是兄弟









八行:只有你





只有你可以喊疼我的名字,只有你

可以把我名字喊得比一根针还要细


只有你可以把我骨头直接喊进你的骨头里

只有你可以喊出我的血管里的杂音和马蹄


只有你可以把整个的我从皮肤里喊出来

只有你可以喊出我舌尖上的狼群和豹子


世界何其辽阔——只有你

可以把我一寸一寸地喊死





两个人同时弯曲,足以让世界变成另一个样子




这是绝望的姿势,这是幸福的

另一种颜色

用整个大海才能布置你的腰肢


你在我的身上起伏,远山

正在沉沉睡去

我要的孤独,比孤独这个词略大


疯狂是一种必须,而寂寥才是此刻的

全部意义。天不可能一下子就黑的

它是慢慢地笼罩,慢慢地落下来


仿佛万物都不存在一样

它慢慢落下来的时候,像下在心里的雨

像比羽毛还轻的呼吸


我爱你,是玫瑰对百合的偷袭

是风把多余的黄昏刮去

你在我的怀抱里慢慢地变红、变黄、变蓝、变粉、变绿


你在我的怀抱里,慢慢变成绝望这个词

你在我的怀抱里,慢慢地变成哭泣或者

亲爱的哭泣……


黄昏如约而来

两个人同时弯曲

足以让世界变成另一个样子








玉兰





倘若去掉小恨

你就是我全部的亲人

我爱你,樱桃颤抖

我爱你,鸽子生锈


世界这么大

找不到一个可以哭泣的人

黄昏徐徐降落

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吻你

像从未吻过一样

穿过你

才知道自己一直孤身


这落日下的山河

该消失的都消失了

唯余你我

最冷的日子

我把自己披在身上取暖

星空浩瀚

明月是明月的前身


你是虚构的

只能在虚构里爱你

世界需要燃烧也需要灰烬

我才长出一颗心





第三次写到玉兰




第三次写到玉兰

肯定不是四天前见到的那棵

她有多迷人我也不知道

从九点写到九点半才刚刚写到她的身高

从心动写到心颤,也只能写出她

三分之一不到的美好


这一次写到玉兰

我还得写到她微凉的内心

我知道她需要温暖

可我不知得释放多少热量

才恰到好处

作为一个晚起的人

我从来不想灼伤一棵乔木

在秋天到来之前

我得维护这片纯洁

直至她自己纯洁得要破了


第三次写到玉兰,最大的担心是:

写着写着就写到了一个女子

写她百合一般的腰肢

丁香一样的笑容

写她的双手像《圣经》

——呵除了皈依

别无选择,这小小的幸福我得握住


第三次写到玉兰,其实我最怕

把她的眼神写成玫瑰

芳香缕缕,却暗藏着幸福的小刺


也许我根本没有写到玉兰

也没有写到那个女子

在这个早晨,其实我只想复习

那一夜的灯火

我淡而无味,她略咸

……像一片海水

因为我,她学会了闪烁








苍茫




一直是一个人使用苍茫

你在与不在

我都有独立的幸福

和悲伤。这阵风

用着用着就老了


四十有二,我比去年

更明了人世,

有几次半夜里

突然醒来

后背发凉,你不必把我晃醒

恍兮忽兮,一直有一个人

穿着我的身体,在尘世走动


有时我也会讶异并抵抗

生活之波澜不惊

我走后,世界更加辽阔


尘土终将收留不安

百年之后,爱恨皆消融

你是我未曾遇到的那一部份

我是我从未见过的人




风吹平原



风吹平原

桂花簌簌地落

月光升起

鸡蹲在树梢上歇息

从没关紧的门缝里

溜出小个子的

灯光。隐隐地,空气中有什么传来

仿佛晚归者

一边走路一边丢下脚印

又仿佛马嚼夜草时 

从唇隙里漏出的声音


风吹平原

月光的小脚丫

踩在屋瓦上

瓦本来是凉的

经她一踩就更凉了

月光在瓦上

把自己一点点摊开

仿佛那瓦是

弯下了腰的月光


风吹平原

一只夜鸟从梦中惊醒 

“嗖”地一声弹离树枝

动作太快

以至于空气中留下鸟儿的形状

也留下树枝的形状

鸟飞过多时

树枝还在那儿摇晃……









美好





多么美好的时刻

蝴蝶是蝴蝶

喜鹊是喜鹊

草是草

树是树

万物各得其所

如果走得再慢一些

我就是我了





谷雨:可能之诗




倘若论滴,雨是

量词。水也是

此刻,阳光普照


没有沉默,也没有

歌唱。一滴雨

从高处落下

最卑微的事物也充满力量

不必通过鸟儿,雨

也会飞,透明是一支翅膀


浑浊是另一支

有谁见过

一滴雨抱着另一滴雨

哭泣


从一滴雨的飘落

我看到存在与消失

完全是两回事

至今,我还在卑微地活着

是因为死亡太豪迈

我......还不配


四月,没有一种作物

敢擅自孤独

雨只有从高处落下来才叫雨

通过一滴雨我爱上了世界

倘若爱上了整个世界

那是因为我一个人走在雨里


谷子还未上路

众神皆睡

雨是水的一次飞翔

不敢赞美生命或者死亡

我怕我不自量力

同时伤害两个词



诗人手稿







THE END

 




纸媒支持

01

《延河》诗歌特刊

02

《湛江科技报》

03

《三角洲》东洲特刊

04

《南通日报》

05

《江海晚报》

06

《辽河》

07

《营口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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